北州陈家_于你,心之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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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州陈家

  没过多久,a助附耳过来,陈家派来的人到楼下了,说是知道纪小姐的位置,带我们过去。陆禾二话不说就下了楼,离开前也谢了一众兄弟们的竭力帮助。一楼大厅,陈家的人正立在当中,见陆禾下来了,上前引领至车内:“陆先生,我奉少主之命,带您去见纪小姐。这边请。”

  陆禾随他上了车,心里多了份考虑。少主?想必是意指陈澜。从前没听他说起过身世背景,想不到还有这层关系。这次,倒真的多亏了他。陆禾下车时,发现是一家私立医院。纪得的专属病房在顶楼,他到达时,陈澜正站在客厅,身上的衣服早已泥泞不堪,与自己这一身不遑多让,更甚几分。这会儿靠在卧室门外的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见到了一脸焦急的陆禾:“来了啊。”他淡淡一笑,客套生疏,这件事弄清了来龙去脉,他到底是有些责怪陆禾的。“她刚睡下,担惊受怕了这一遭,昏迷中都是发着抖的,你去看看她,或许你在,她能安心些。”陆禾颔首,悄声进了卧室。

  偌大的病床上,小小的人儿深陷其中,身穿白色病号服,脸色却比这一室清冷更惨白几分。她侧卧着,头上缠着纱布,下颌有被掐过的淤青。她本身皮肤白皙透薄,稍稍一碰就能显色,这青紫的痕迹挂在脸上,不想就知道遭受了些什么。陆禾走进,她仿佛能感受到有人靠近,睡梦中都不得安稳,眉头皱着,浑身发抖。那是发自内心的害怕,本能的恐惧。陆禾握起她颤抖的小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心疼得绞痛不已,却无处宣泄。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机的纪得面前,落下了三十年来唯一一次的男儿泪。

  怪我,没有护好你。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一遭。

  卧室里的一对璧人期期艾艾,卧室外的陈医生心如死灰。医人者不自医,陈澜自知药石不灵,这一回,他满盘皆输,再无妄想。自他与父亲报备之后,便联系了北州陈家管家陈伯,他虽一直不想与陈家有交集,这一次,为了心爱之人不得如此。目前北州陈家的管事人是陈适的叔叔,陈澜的叔公——陈震天,与陈适的父亲一母同胞。

  当初陈适父母遭人杀害,陈家一时无主,各路莽类群起而攻之,连带着陈家内部的一些元老都有造反易主的呼声。内忧外患,群龙无首。在外求学的陈震天就是在这骑虎难下之时,被年事已高的父亲喊回了国,整顿家风,操办打理着陈家上下事物。到底是名正言顺的陈家子孙,回来接手兄长的位置理所应当,旁人不可诟病,无话可议。可谁知,兄嫂的丧葬事宜刚办完,入土才安,他们膝下独子——陈其轩,正是后来被纪老爷子改了名的陈适,便被仇家掳了去。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震天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处理着陈家这些年的纰漏,一边与歹徒周旋。一来一去之下,未能将亲侄子及时救出,便传来被歹徒痛下杀手的消息。陈老爷子看着歹徒送来的那一截断臂,痛心疾首,当场就吐了血。医生赶到时,人已经闭气良久,回天乏术。接二连三的骨肉分离,将这位叱咤江湖的英豪人物摧残殆尽,连带着最后一丝不甘,死不瞑目。

  父亲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震天自然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就在这样一片狼籍的档口,他接管了陈家。自那日起,原本谦谦公子的他宛如重生,狠毒辛辣,手段了得,将南北十六州的造反人氏一一剔除干净,若有不服,杀之后快。这作派,比起当年雷霆勇猛的老子,还要凶残上几分。

  唯有一件事情,他一直不肯认。当初杀害他兄嫂的那伙贼人已被他就地正法,而那群绑架他侄儿的匪类也一一赶尽杀绝,却始终未见到侄儿的尸体。他不信,上天会待他如此不公,陈家的骨血定然还流落人间,大哥大嫂在天之灵也必然会庇佑亲身骨肉脱离险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没有放弃寻找亲侄儿的下落。

  终于,二十五年后前的某一天,纪家孙女被绑架,商政两界颇为震荡,也有人情求到北州陈家面前。彼时陈震天已经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这些求情的人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直接攀上这层关系,只是过渡到他手底下的几个分支管事身上。北州陈家与相关政要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关系,他倒是可以卖他们这个面子,可归根究底,他也是个生意人,纪家若有求于他,自然是要出得起他中意的价码。陈震天松了口,底下的受人之托的管事人将纪家的底细一一呈上。纪家只要宝贝孙女能平平安安,不惜抛下百年基业,这份心意,倒是让陈震天颇为动容。他闲闲翻着纪家家底,看有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就在这时,纪家一个养在身边的亲戚,倒是让他多看了几分。陈适,姓陈?姓氏一致,岁数相仿,这眉眼,与死去的大哥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陈震天不敢多想,他甚至笃定,这必定是自己的亲侄子,陈其轩。

  这些年他派人四处搜寻,国内国外任何一个偏僻村落他都没有放过,均无一收获。父亲临死前的那句话他还记忆犹新,他不认,也不甘心,不敢放弃,更说服不了自己。想着惨死的兄嫂,想着死不瞑目的父亲,他也绝不能认命。天可怜见,上苍到底是留住了陈家这一点嫡室骨血。

  他放下资料,立刻差了人去查,且亲自致电纪元海,同意会面详谈。纪家接到消息,自然是不敢怠慢。陈家势力庞大,这绑票打劫的勾当放在明面下,着实要费好一番功夫,但放到陈家跟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陈震天愿意帮忙,纪元海料到他是索取些什么,无妨,宝贝孙女性命垂危,那么可怜的小小婴儿被歹人所劫,纪元海每每想到都心悸难忍,别说是纪家,就是要他一条命,都不在话下。

  陈震天与纪元海会面地点,是在陈家北堂,场面客套,礼数周到。纪家求什么,陈震天了如指掌,但陈主事想要什么,纪元海着实摸不透,左不过就是钱财地皮之类。他早已作了准备,文件都签好了字,他要什么便给什么,二话不说。陈震天见他们开诚布公,也不绕弯子。三句两句就扯到了陈适身上,道明了这是他自小流落在外的亲侄子,望纪家能放其认祖归宗,回归本家。这一说,倒是让纪元海失了方寸,若是要纪家任何东西,他们都不会犹豫,但这陈适,他们做不了主。

  纪家门庭磊落,家风严谨,当初收养陈适,也是缘分一场,并不是为了日后拿他作交易用。这条件,他们轻易不能应允,拿陈适的安逸去换自家孙女的平安,更何况陈适自不知情,这趁人之危的举动,不是正派名门会做出来的事。当日,纪元海回绝了陈震天的提议,铩羽而归。可这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外头人只当陈家不插手此事,那帮匪类更是狂妄自负,赎金都翻了三番。

  钱不是问题,怕只怕收了钱,孩子的性命也难保。纪家与绑匪周旋,交易地点都换了几个地方,仍是不成。然而,在与陈震天会面后的第三天,纪得被安然送回了纪家,襁褓中的婴儿睡容甜美,丝毫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一场多恐怖的伤害。陈家带了话,此番当作感谢纪家抚育陈氏血脉,不让其流离失所。这一动静下,陈适的身世也算被解开了。

  当日纪元海回家后只是与夫人提及一二,并未与陈适道明此事原委,这会儿,都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左右还是要与他说一番,纪元海将陈适叫去书房,与他商讨。

  “你是陈家之后,这事,你早知晓了?”看他并我惊讶神色,纪元海猜测地问。

  “海叔,昨日,他们派人来找过我,我也是刚知道。”陈适眉宇间藏着复杂的神色,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妥当。陈震天亲自见他,以他的身份,离开北堂亲自外出实属难得,这些年他同理着黑道,仇家不在少数,这只身前来,确实冒险了。

  当他出现在诊所时,陈适也是吃了一惊,但这都没有摊开在他面前的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来得冲击力大。陈适是医生,自然知道那上面的结论是什么意思。陈震天见他,神色难掩真挚,大哥的孩子终于是找到了,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负所托。

  “孩子,跟我回家吧。”陈震天威武了一生,这一刻低眉顺眼,话语中透着哀求,着实不易。

  陈适不语。当初他流离失所的那些年,怎么从匪徒窝里逃出来的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一昧的躲藏逃避,辗转被卖过很多地方,后来又逃又躲了好些年,幸得纪家怜惜,才将他收养。纪家与他,并不是一份恩情那么简单。

  纪元海对他的栽培,用心用情。知他防备心重,自尊心强,从不强迫他,对外宣传是亲戚,陈适喊了他这么多年“海叔”,他也一一收下,他尊重自己,胜过其他任何。这份情谊,陈适此生都难以报答。纪元海对陈适而言,不是父亲,更胜于父亲。自己的亲身父母,陈适已经记不得几分了,放在心里却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故而陈适喊纪元海“海叔”,喊纪夫人“清姨”,也是敬重自己的亲身父母。纪家二老不怪罪,却更是欣慰。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难得。

  若纪家有半分为难他,凭着他的头脑,有的是法子逃脱寻找本家亲戚。可这些年来,他丝毫没有这年头。现下儿子还小,自己也是成日忙于诊所事务。妻子离世才不过三年有余,这些变故若没有纪家帮扶,他早已撑不下去。纪家的恩情,陈适铭记于心。

  陈震天见他长久不语,心里顿时起了几分质疑:“是不是纪家不放你,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有的是办法让纪家松口。”

  “纪家待我恩重如山。此事,您不说,我并不知晓。”陈适冷声道。若陈家与纪家做对,陈适显然是站在纪家一边。“若我决定了什么,海叔清姨定当支持,绝不会出手相阻。”

  陈震天这下脸色才如常了些:“那你在顾虑什么。”

  “我是一名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使命,现下我已有一子,小儿今年刚满三岁。”陈适环顾四周,“这诊所,您也看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改变什么。”

  “那你父亲呢,你母亲呢,陈家的列祖列宗你都不认了?”陈震天怒目相视,可见气得不轻。

  “我今天若孑然一身,二话不说便随您回去了。可澜儿才三岁,我不想将他拖进这洪水漩涡中。若他经历我儿时的一切,我对不起拼死生下他的母亲。”陈适眼含热泪,语气咄咄逼人,“您就当我自私吧,叔叔。”

  陈震天无不动容,这一声叔叔,让他碎了心房。这孩子自小吃苦,这些思虑也是对的。“纪家的人情陈家会还的,你若不想接,我便接着替你看着,总会是陈家基业。”顿了顿,顺了顺气接着说道:“认祖归宗的事情你推不得,下回带着你儿子一同回北堂。我膝下无后,待我百年归老,陈家还得交到你们父子俩手上。”这是他最大的退步,最后的底线。

  陈适被他说得也有些难以自持,只是应声说好。这一场见面,也是纪得获救的原因。

  纪元海沉着脸色,一时间不说一句话,到头来,还是换了他的自由之身。陈适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道:“海叔,您别自责,这是最好的结局。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初若不是您救下我,今时今日我怕早已不在人间,何来这安逸美满的日子。”

  纪元海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心痛,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就让他离开了。苦命的孩子,他救了他,也困了他。当下这局面,真真不是他想看到的。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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