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_婢女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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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顾衍之的手动了动,差点便是探了出去,好在苏父虽是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心,好歹内心仍有几分惶恐。

  这顾衍之一进来,他便瞧见了,赶紧的将手中的点心放了下来,站起身搓了搓手,有些无措的便要行礼。

  苏父的这番动作,自也是惊动了苏家两兄弟和穗儿。

  穗儿转过身,看到顾衍之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看到自己的父兄,她的内心是真的感激顾衍之,所以掩下心中所有复杂的情绪,只是低眉敛首冲着顾衍之行了一礼,嘴里唤道:“二爷!”

  顾衍之哪里愿意让穗儿和苏家父子三人冲着他行礼,他赶紧走了过去,扶住了他们,尤其是扶住了穗儿的手,嘴里连连道:“不必,不必多礼!”

  穗儿碰触到顾衍之的手,下意识缩了回来,虽然她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可顾衍之注意到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今日却并没有再多的做出失礼的举动。

  在免了几人的礼后,他又是招呼着大家坐了下来。

  苏家父子三人姿势拘束的看向了穗儿,想让穗儿拿主意。

  若是往日里,穗儿向来是最知礼的,可今日,瞧着自家父兄面上疲惫的模样,她强忍着心酸,冲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苏家父兄得了穗儿的指示,这才小心翼翼坐下来。只是这点心,却是不敢再用了。

  顾衍之当然也能够察觉到屋里苏家人的拘束,他连忙又是温声笑道:“老人家,莫管我,快用点心吧,席面我已经让大厨房里做起来了,你们先垫垫肚子!”

  “这……实在是麻烦贵人了!”

  苏老汉诚惶诚恐,连连摆手道,“老汉用过点心,便足够了,不要再麻烦了!”

  “无事,不麻烦的!”

  顾衍之笑了笑,下意识看向了穗儿,见穗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他心中有些可惜,却还是殷勤冲着苏家父兄三人开口道:“左右我也是要用的。”

  “这……”

  一听得可能要与贵人一道儿用膳,苏家父兄三人内心却又是忐忑不安了起来。

  听说大户人家规矩甚多,他们乡下人,如何上得了台面,与贵人同坐一桌。

  穗儿瞧着自己父兄为难的模样,自然也是明白他们的顾虑。

  当然穗儿自己,也是不愿意与顾衍之同坐一桌的,想了想,她站起了身,冲着顾衍之又是郑重行了一礼,不等着顾衍之过来搀扶,她便是自己站起来,面上认真开口道:“二爷,今日家中父兄之事,多谢您出手相救!”

  “应该的,应该的!”

  顾衍之目光温柔的看着穗儿,心中却是忍不住暗叹,这穗儿实在是太过于不上路,若是其它丫鬟,只怕早已经含羞带怯,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不过,这也是他家小仙女的独特之处,这般单纯可爱,从不攀权附贵。

  顾衍之心中又是美滋滋的想着,又是宽慰着穗儿道:“此事说来,本就是府上的下人未教导好,才惊吓到你的父兄,我出手,也不过是应当的。”

  穗儿自然察觉到了顾衍之克制而有礼的神态,她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可瞧着顾衍之今日又不像是往日里喝醉了酒那副孟浪的样子,相反,他十分和善,也的确是十分守礼,仿佛真的变成了玉儿口中那位亲善又温和的主子。

  穗儿心中好歹是松了一口气,若是顾衍之在她父兄面前表现的就如先时那般,那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想到了这里,穗儿又是轻声开口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过二爷,若非二爷,奴婢都不敢自己的父兄会遭遇

  到什么事情。只是……余下父兄之事,却是不敢再劳烦二爷,奴婢自己会张罗安排的。”

  不劳烦!

  穗儿家里的事情,顾衍之又怎么会觉得劳烦呢!

  可顾衍之也不是傻子,穗儿话虽然说的温柔婉转,他如何听不出逐客之意,显然又是觉得自己在这头碍手碍脚了。若是他非得凑在这边,穗儿可能反倒会对他生厌。

  适可而止,顾衍之活了大半辈子,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顾衍之心中虽是不舍,却也只好识时务的站起了身,冲着穗儿仿佛是无所谓道:“你这丫头,左右不过是多整治一桌席面的事情,我嘴上吩咐一句便是了,哪里说得上是麻烦。这往日里你在府里当差,却也是难得机会与你父兄见面聚一聚,今日便不要这般客气,好好陪你父兄用一餐饭……”

  说到这里,他考虑了一下,又是道:“爷瞧着现下天儿也晚了,你家只怕也不近,便是在府上留宿一夜,明日再归家去吧!爷前头还有事情,便不多陪了,让陆麒陆麟在这边伺候着,若有什么需要,尽可与他二人说!”

  “二爷,这……”

  穗儿没有想到,顾衍之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仅将她余下担心父兄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且并不打算留在这边,将她最顾虑的事情打消了。

  “这太麻烦二爷了,奴婢自己可以安排的。而且奴婢的父兄今夜若是留在府上,其实也并不合适。”穗儿说完这话,苏家父子三人也是连忙站起来,连连推辞,“却是不敢再麻烦贵人了,我们在这里再看会儿穗儿,便立刻离开,不敢再给贵人添麻烦!”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这事儿不必与我推辞,就这么定了!”

  顾衍之却是斩钉截铁说着,瞧着穗儿面上似有推拒之意,他唯恐自己方才那话,说的太过于霸道,惹了穗儿反感,于是又温声道,”这事儿你们瞧着给我添麻烦,可于我真的不过举手之劳,更不会惊动府上半分,没有半分麻烦,尽管安心呆着便是了!”

  顾衍之话已至此,穗儿自然也知道自己与父兄再拒绝下去,便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犹豫着,冲着顾衍之行了一礼,开口轻声道:“那……多谢二爷了!”

  顾衍之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呆,便是起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十分体贴的让陆家兄弟二人也退出了这间屋子,留给了穗儿与自己父兄独处的空间。穗儿倒也没有想到顾衍之真的走的这般干脆,她心中五味杂陈,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位二爷。

  当她觉得对方好色又无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之时,偏偏他竟是帮了她,救了他的父兄,而且,方才只是短短一会儿,他身上的涵养与知礼,更是让她觉得如沐春风,便是她没有见过世面的父兄,也因为顾衍之方才的那一番举动而放下了拘束。

  一码事情归着一码事情,便是穗儿对于先时之事仍然心存芥蒂,可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内心仍是感激顾衍之。

  顾衍之虽然表现的十分亲善与温和,可苏家父兄到底记着对方贵人的身份,心中还是有些在意的,等着他一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了他们苏家人,苏家父兄方才松了口气,苏老汉犹豫着,从穗儿开口问道:“穗儿,这位二爷这般帮了咱们,咱们是不是应该想些法子感谢人家,要不要买些礼回来?”

  穗儿听着苏老汉的话,不禁失笑摇了摇头,连声道:“爹,你想什么呢,人家二爷什么没有,还能瞧得上咱们家送的礼,你心中记得感激便是了!”

  “这……”

  苏老汉是老实人,平日里只有别人占了他好处的,可从没有他占了别人好处还不还的

  ,闻言心中便是有些不安了。

  穗儿如何看不出自己父亲的想法,为了让苏老汉宽心,她只能又道:“二爷是我的主子,日后我好好当差,便是回报主子对咱们家的恩典了。”

  “这倒也是……”苏老汉听着穗儿的话,面上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问道,“只是,穗儿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当差,不能回家了吗?”

  “……”

  苏老汉的话一出,好险没让穗儿蹦出眼泪花子,她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强作欢笑,又道,“不回了,其实府上也挺好的,我每日里做的事情很轻松,一点都不累,又吃住的好……爹你瞧着,你觉得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好吃点心,我每日里都能够吃到撑呢!这个回家去,可是没有了!”

  “可是……”

  苏老汉便是再傻,也能听出女儿是在宽慰他,他其它的事情看不透,但对于自己的女儿,却还是了解的,穗儿从来不是个贪图富贵的,而且先时想要赎身回家的时候,穗儿也曾说过,宁愿呆在家里吃糠咽菜,也不愿意留在别人家里大鱼大肉。

  但穗儿既然如此说了,便是真的没了法子,他若是再说下去,也不过是让女儿伤心罢了。

  苏老汉只恨自己没本事,让女儿在别人家里做奴婢。

  “好,穗儿你说得对,如今虽然年景好了些,家里也勉强能够吃得饱了,可没有你在府上吃得好,爹也怕你出去了,就不习惯了!”苏老汉粗糙的双手摸了摸穗儿的脑袋,没有再说其它,只是与穗儿说着家里的一些事情。

  譬如,她娘如今身体好了许多;譬如,家中今年收成很是不错;又譬如,还真有人来给她几个哥哥说亲……

  这边苏家人相处温馨,另一边,顾衍之一人呆在屋里看着满桌子的膳食,索然无味。

  他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想法,只是招过过来给他回话的陆麟问道:“苏家人那一桌膳食,挑了什么送上?你给我说一说!”

  陆麟哪里能够那般清楚的记得菜名,可他也懂得如何回话,便是笑嘻嘻道:“按着爷的吩咐,不敢给上什么名贵的食材,只是普通的时下蔬果、鸡鸭鱼肉凑了十来道菜,嗯……又按着爷您的吩咐,怕苏家父子食量大,不够用,便上了一缸的白米饭,还有十来个肉馒头!”

  “嗯。”

  顾衍之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鸭脯肉送入嘴中嚼了嚼,心中默默想着,这会儿,他家穗儿,肯定是体贴的给她的父兄布着菜,他也好想吃穗儿夹得菜啊

  “爷,若是无事,那奴才先下去了?”

  陆麟瞧着顾衍之这副索然无味的模样,唯恐他有问出点什么自己答不上来的东西,想着赶紧退下。

  顾衍之摆了摆手,不过陆麟还未退下,黄嬷嬷走了进来。

  黄嬷嬷冲着顾衍之行了一礼,他点了点头叫了起,问道:“这个点,奶娘不在屋里用膳,怎么过来了?”

  “呃……奴婢听说爷往府里带了三个人进来,便想着来问问爷该如何安排?”黄嬷嬷来说这话,倒不是想要试探顾衍之或者过多的管着顾衍之的事情,只是她如今管着这院里的事情,有些事情不问清楚自然不好去安排。

  顾衍之摆了摆手,只是笑道:“无事,奶娘不必操心,这事儿我自会安排……奶娘只要注意别让这件事情传到后院那头去,也别惊动府上便是了!”

  “好。”

  黄嬷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她正想退下,却是看到顾衍之先时换下的脏衣物正挂在屏风处,便是习惯性的走过去收拾了一下。

  不过,她捡起衣物,看到衣物上的尘土,以及几处破了的地方,愣了一下,开口道:“爷今日这是去

  校场比试了,这衣物都破了,不能穿了。奴婢让人拿下去扔了!”

  顾衍之微微点了点头,但下一刻,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笑了起来,叫住黄嬷嬷开口道:“奶娘,日后我几乎日日要去校场里头,只怕一日便得换一套衣裳,若是回回都得扔掉,岂不是太浪费了?”

  “是有些浪费……”

  黄嬷嬷凝着眉头回道,当然这说法只是因为黄嬷嬷是下人,其实对于主子这头而言,主子衣物破了,除非是特别喜爱的,否则一般就会直接扔了。

  所以对于顾衍之而言,却又不浪费,家里也是供得起的。

  可顾衍之却笑道:“去要个擅长针线活的婢女过来,替我缝补便是了,不必要这般浪费!”

  黄嬷嬷心中想着这倒也是个法子,他家主子如今毕竟是做了禁军统领,自然免不得衣物的磨损,顾衍之所穿衣物料子都是极好,若只是小磨损便扔了,实在是有些可惜,既然主子自己也觉得浪费,那找个丫鬟专门来做针线活,的确是个好主意。

  黄嬷嬷想着,便是开口道:“那奴婢这就去府里的针线房要个人过来?”

  “不……”

  顾衍之又是阻止了,看着黄嬷嬷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他也不解释,只是又笑道,“这事儿却是不急,嬷嬷你可以传出消息说我这头缺个针线好的婢女,但你不要去针线房里要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爷撒娇打滚,爷也好想和穗儿一起用膳,好想让穗儿给爷夹菜菜!

  同时,心机boy二爷又开始要耍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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