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因果
骄阳似火。
秦清费力的提着篮子走在路上，感觉自己整个背都汗湿了，就像粘了团浆糊似的。
又热又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田埂边，整个人都快热虚脱了。
狗蛋远远的便看见了妹妹，连忙飞奔过来接应她。
“哥，这么热还不下工吗？”
狗蛋苦着脸，就连伸出的胳膊都晒得黑红黑红的，他一把接过篮子，边走边说“不行啊，苞米地里起了好多筋草，得拔干净，还要点花生呢。”
总而言之事情还多得很。
只能盼望老天爷下几场雨，让他们松快松快。
秦清双手挡在头上，有气无力道“真折腾人。”
狗蛋倒是乐呵呵的瞅了自家妹妹一眼。
“多种点好，饿不着肚子。”天天指望野菜填肚子迟早有一天喝西北风。
瞧着哥哥甘之如饴的模样，秦清识趣的闭上了嘴，反正要她这个两辈子都没干过农活的人下地是不可能的。
“爸妈，快来。”狗蛋朗声唤道。
见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喝了水，就连石头都一口气连干了两三碗。
“好凉快，跟吃冰棍似的，还有甜丝丝的味儿。”
这水是她一大早就爬起来烧开了吊在井里的，里面还搁了一把冰糖，能不甜吗。
眼见还剩小半罐水，秦清麻溜的拎起来，向杨莲生的方向走去。
其实少年早早的就看见了女孩。
一段时间不见，她脱胎换骨似的，比大院里那些女娃还生的好看。
杨莲生不错眼的盯着她，他猜秦清的亲爹妈肯定长得非常亮眼，不然生不出这么标志的女儿。
倒是秦清先打了招呼，甜甜的叫了声“莲生哥。”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耳根泛红，自己居然看这小妮子看入了神，可真丢脸。
秦清可不知道这些小九九，在她看来杨莲生只是冷漠的瞅了她一眼。
从陆婆婆去世之后，他看每个人都是如此。
和之前判若两人。
“什么事？”
秦清扬了扬手里的陶罐，谁知少年看也不看一眼，凉凉道“我不渴，谢谢。”
要不要这样，压根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秦
清不顾少年的阻拦，径直走近，待瞧见杨莲生殷红的脸颊时不由怔愣了下。
这么大的太阳都晒不黑这人。
羡慕。
秦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兀自倒了碗水递给他，状似无意的八卦道“我听村里人传你把你婶的孩子给推没了？”
少年被问的一愣，语气中带了些许不自然。
“他们都这么说？”少年抬手将水灌下了肚，目光中有些郁闷。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少年看着手中的瓷碗眼神放空，他搞不懂歪曲事实对张英有何好处，自己本来就没推攘她，顶多不该与她拉扯。
“我当然信！”秦清信誓旦旦道。
惹得少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她犹豫片刻才接着道“莲生哥，我听我妈说张英婶之前好像有吃山楂呢。”
她眼都不眨的看着少年。
杨莲生却愣了，不明白她好端端的干嘛说这，张英吃独食的事情他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奇怪的。
见少年没反应，秦清忍不住扶额，失策了，现在可不是那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她小声解释道“山楂是落胎的，如果天天吃的话……”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想必少年也能明白。
杨莲生脸上的血色霎时退了个干净。
“真的？”
秦清瞧见少年这幅脆弱的模样，心下不忍。
“即使没有你那一推，你婶的孩子也未必能保住，你千万别钻牛角尖！！”秦清撂下这句话便提着篮子回去了。
再待下去她妈就要过来提人了。
杨莲生蹲坐在地上半响才起身，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些天他都没有睡过好觉，就连做梦都跪在小叔面前道歉。
秦清的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让他在浑浑噩噩中骤然清醒。
他差点就忘了，张英是什么人。
一个时时刻刻利益最大化的女人。
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下工后的杨莲生有些心思不宁，脚步兜兜转转，停在了张英门前。
他的手刚刚触到木质的房门，略微犹豫了下，脑海中闪过张英掩面哭泣的模样。
忽的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魔怔
了不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就算张英日日吞食山楂又如何，她也不可能心思歹毒到拿自己的孩子作伐子。
而现在，他竟妄想找到罪证再去伤害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他的心颤了颤。
少年落荒而逃的拔腿便跑了。
……
张梅嗑着瓜子，随口将皮吐在地上，扬起眉毛吐槽道“姐，杨莲生那小子害你跌倒流产，我们就这么白白放过他？”
张英眼底晦涩不明，温吞开口“那还能怎样，杨爱国就这一个侄儿，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他交代。”
张母狐疑的看了大女儿一眼。
她可不是打落牙齿或血吞的人。
“好端端的那孩子怎么又发疯推你……”张母絮叨着，从女儿收养他之后，那孩子表现多勤快，都抵寻常人家的成年劳动力了。
“我哪知道他的，兴许是上学的事闹的吧。”张英心虚回答。
“咋，就他还想上学哩，可负担不起！”张梅撇了撇嘴，她姐这不是捡个包袱往身上揽吗。
张母也在一旁附和道“这么大的娃儿还上什么学，我听说他干活利索得很，好好做下半年你家才好过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没同意让他去念……”
“谁知道那孩子就急了眼……”张英叹了口气。
惹得张母又是一阵埋怨。
“你也是，好端端的将他领回来干啥，你自己还没娃呢，哪里管的了这混小子，临了还是个让爹妈操心的命！”
张英眉眼温顺的听着母亲训话，眼见妹妹将她带来的瓜子都磕了大半，忙用手拾掇了把塞到张母手里。
张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别的不说，自家这闺女嫁的是真不错，总不像别家的娃只会打秋风。
想到这儿她瞅了眼闺女的肚子，嘱咐道“等爱国休假回来你们再要个孩子，实在不行就把杨莲生那小子送妈这儿来，免得你成天伺候人，我还不信治不了那小子。”
张英连连答应。
反正都是没影的事儿。
张梅轻嗤了一声，翻个白眼进了屋。
她姐就是个面团性子，哪里立的起来。
白瞎了她妈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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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费力的提着篮子走在路上，感觉自己整个背都汗湿了，就像粘了团浆糊似的。
又热又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田埂边，整个人都快热虚脱了。
狗蛋远远的便看见了妹妹，连忙飞奔过来接应她。
“哥，这么热还不下工吗？”
狗蛋苦着脸，就连伸出的胳膊都晒得黑红黑红的，他一把接过篮子，边走边说“不行啊，苞米地里起了好多筋草，得拔干净，还要点花生呢。”
总而言之事情还多得很。
只能盼望老天爷下几场雨，让他们松快松快。
秦清双手挡在头上，有气无力道“真折腾人。”
狗蛋倒是乐呵呵的瞅了自家妹妹一眼。
“多种点好，饿不着肚子。”天天指望野菜填肚子迟早有一天喝西北风。
瞧着哥哥甘之如饴的模样，秦清识趣的闭上了嘴，反正要她这个两辈子都没干过农活的人下地是不可能的。
“爸妈，快来。”狗蛋朗声唤道。
见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喝了水，就连石头都一口气连干了两三碗。
“好凉快，跟吃冰棍似的，还有甜丝丝的味儿。”
这水是她一大早就爬起来烧开了吊在井里的，里面还搁了一把冰糖，能不甜吗。
眼见还剩小半罐水，秦清麻溜的拎起来，向杨莲生的方向走去。
其实少年早早的就看见了女孩。
一段时间不见，她脱胎换骨似的，比大院里那些女娃还生的好看。
杨莲生不错眼的盯着她，他猜秦清的亲爹妈肯定长得非常亮眼，不然生不出这么标志的女儿。
倒是秦清先打了招呼，甜甜的叫了声“莲生哥。”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耳根泛红，自己居然看这小妮子看入了神，可真丢脸。
秦清可不知道这些小九九，在她看来杨莲生只是冷漠的瞅了她一眼。
从陆婆婆去世之后，他看每个人都是如此。
和之前判若两人。
“什么事？”
秦清扬了扬手里的陶罐，谁知少年看也不看一眼，凉凉道“我不渴，谢谢。”
要不要这样，压根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秦
清不顾少年的阻拦，径直走近，待瞧见杨莲生殷红的脸颊时不由怔愣了下。
这么大的太阳都晒不黑这人。
羡慕。
秦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兀自倒了碗水递给他，状似无意的八卦道“我听村里人传你把你婶的孩子给推没了？”
少年被问的一愣，语气中带了些许不自然。
“他们都这么说？”少年抬手将水灌下了肚，目光中有些郁闷。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少年看着手中的瓷碗眼神放空，他搞不懂歪曲事实对张英有何好处，自己本来就没推攘她，顶多不该与她拉扯。
“我当然信！”秦清信誓旦旦道。
惹得少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她犹豫片刻才接着道“莲生哥，我听我妈说张英婶之前好像有吃山楂呢。”
她眼都不眨的看着少年。
杨莲生却愣了，不明白她好端端的干嘛说这，张英吃独食的事情他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奇怪的。
见少年没反应，秦清忍不住扶额，失策了，现在可不是那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她小声解释道“山楂是落胎的，如果天天吃的话……”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想必少年也能明白。
杨莲生脸上的血色霎时退了个干净。
“真的？”
秦清瞧见少年这幅脆弱的模样，心下不忍。
“即使没有你那一推，你婶的孩子也未必能保住，你千万别钻牛角尖！！”秦清撂下这句话便提着篮子回去了。
再待下去她妈就要过来提人了。
杨莲生蹲坐在地上半响才起身，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些天他都没有睡过好觉，就连做梦都跪在小叔面前道歉。
秦清的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让他在浑浑噩噩中骤然清醒。
他差点就忘了，张英是什么人。
一个时时刻刻利益最大化的女人。
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下工后的杨莲生有些心思不宁，脚步兜兜转转，停在了张英门前。
他的手刚刚触到木质的房门，略微犹豫了下，脑海中闪过张英掩面哭泣的模样。
忽的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魔怔
了不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就算张英日日吞食山楂又如何，她也不可能心思歹毒到拿自己的孩子作伐子。
而现在，他竟妄想找到罪证再去伤害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他的心颤了颤。
少年落荒而逃的拔腿便跑了。
……
张梅嗑着瓜子，随口将皮吐在地上，扬起眉毛吐槽道“姐，杨莲生那小子害你跌倒流产，我们就这么白白放过他？”
张英眼底晦涩不明，温吞开口“那还能怎样，杨爱国就这一个侄儿，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他交代。”
张母狐疑的看了大女儿一眼。
她可不是打落牙齿或血吞的人。
“好端端的那孩子怎么又发疯推你……”张母絮叨着，从女儿收养他之后，那孩子表现多勤快，都抵寻常人家的成年劳动力了。
“我哪知道他的，兴许是上学的事闹的吧。”张英心虚回答。
“咋，就他还想上学哩，可负担不起！”张梅撇了撇嘴，她姐这不是捡个包袱往身上揽吗。
张母也在一旁附和道“这么大的娃儿还上什么学，我听说他干活利索得很，好好做下半年你家才好过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没同意让他去念……”
“谁知道那孩子就急了眼……”张英叹了口气。
惹得张母又是一阵埋怨。
“你也是，好端端的将他领回来干啥，你自己还没娃呢，哪里管的了这混小子，临了还是个让爹妈操心的命！”
张英眉眼温顺的听着母亲训话，眼见妹妹将她带来的瓜子都磕了大半，忙用手拾掇了把塞到张母手里。
张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别的不说，自家这闺女嫁的是真不错，总不像别家的娃只会打秋风。
想到这儿她瞅了眼闺女的肚子，嘱咐道“等爱国休假回来你们再要个孩子，实在不行就把杨莲生那小子送妈这儿来，免得你成天伺候人，我还不信治不了那小子。”
张英连连答应。
反正都是没影的事儿。
张梅轻嗤了一声，翻个白眼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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