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喂养那只吸血鬼10
酒馆的位置在几条街的交接口，算是处在闹市区，旁边几颗葱郁高耸的树十分醒目，叫人一眼便可瞧见。来来往往的普通镇民只要不过分忙碌，都会选择在回家前的傍晚时分到这里喝上一杯廉价些的烈酒，配上一碟下酒菜，看着外头悠悠驶过的马车、提着篮子回家的妇女以及被她们牵在手里稚子和身边人说笑，缓解一天的疲劳。
闹哄哄的气氛、偏向低廉的物价、味道辛辣的烈酒与浓重的烟火气息，让这个酒馆的受众看起来还是普通人居多。不过据卫烬了解的，这只是众人眼里的表层印象，酒馆实际上还做一点贵族的生意，提供一些价格高昂名字好听足够新奇的酒去给那些自命不凡的上等人士，满足他们高人一等的心理。
这也是酒馆有两层的原因。一楼面积广阔，没什么闲钱的小镇居民在这里聚集，三三两两地吵闹说笑，二楼则专为有钱人设置，松松散散环境清幽，像是雅间一般的存在。
卫烬沿着街道走进这家酒馆，即便心中有了预料，但还是一进门便被铺天盖地的劣质酒味兜头浇了一脸，伴着旁边要冲破屋顶的爽朗笑声，令他颇有些招架不住。不过这味道虽然浓烈甚至有点呛鼻，但闻久了也还能接受，卫烬也不是那种刻薄到吃不得一点苦的人，从小家教使然，让他对一切新奇事物都接受的很快，所以没多久他便缓过来神，整顿好仪容，唇边浮起恰到好处的笑意，悠悠地往里迈进。
甫一进门，卫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身上刻意朴素的衣着并没有过分削减他的光环，通身隐隐的矜贵气度与衣饰间的一些细节，反而迅速将他与普通人区分开，更别说他还长着一张怎么欣赏怎么好看的脸。
卫烬带着背后一堆无恶意的探究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前，寻了处既能看到大厅全貌，又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抬手敲了敲桌面，引起不远处酒保的注意。
“我要一杯‘蔷薇誓约’，给他也来一杯同样的。”
“他”指的是卫烬身边的希尔，从出了会馆门就一直跟在卫烬身边，此刻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眸看过来。
年轻酒保动作很麻利，不久便端着两杯颜色好看的酒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在嘈杂许多的背景音中，酒保把酒小心地往前推了推，并道：“先生，您二位的酒。”他瞧着卫烬白皙细嫩的皮肤和动作间袖口隐隐约约的小粒宝石，犹豫着又多嘴了一句：“一楼环境吵闹，要不您二位去楼上的雅间？”能买得起“蔷薇誓约”的必然都是有钱人，像他们这些普通人才没有这闲钱呢。
卫烬摆手拒绝：“不用，在这里就行。”说完他便示意对方自顾自去忙，不必顾及他们。
开玩笑，要是去了二楼，那就和他来这的目的背道相驰了。
年轻酒保安静离开，卫烬端详了一下面前盛放在透明高脚杯里的清澈淡粉红色酒液，才垂着眸拿起放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入口，虽说口感不算太出众，但胜在味道，品尝间唇齿也能尝到馥郁的蔷薇香气，隐约还有点甜美的桃香。比起一些正规的酒，它更像是现世颇受欢迎的果酒。
卫烬对这味道挺喜欢，不由又多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时正好看见一旁的希尔皱着双好看的眉猛喝了一大口，末了还抿了下嘴唇，随即又是一大口。
他不禁笑了起来，撑着下巴看希尔三两口喝完，敲了敲桌面唤来酒保又给对方重新来了一杯。
“喜欢吗？”
“喜欢的话离开的时候我们可以带些回去。”
卫烬将酒杯往他那推了推。
希尔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嗓音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听起来有些低哑。淡色的唇沾了酒液颜色深了些，衬着倒映着外面不知何时变成橘粉色晚霞的黑眸，与酒杯里的淡粉色酒液遥相呼应，冷然的锋利之上平白多了三分微醺，惹人心痒。
卫烬倒挺想继续逗逗主角，不过他来的目的可不止这个。于是只好遗憾地放弃，转而微侧了下身子，视线落向宽广的大堂。
他这个位置经过挑选，视角可算是得天独厚，大堂里的每一处都落入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咕嘟咕嘟大口喝着麦芽酒的壮汉，和朋友说笑畅快拍着桌子的年轻人，甚至还有满脸酡红早就趴着睡着了的醉汉和独自安静吃着下酒菜的人。身为吸血鬼五感要比寻常人来的好，卫烬只心神一动，不远处的声音就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
“......我感觉咱们小镇最近老是有怪事，不太安生，哥几个怎么看？”本来粗犷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再加上话语间犹犹豫豫的，显得有些神神秘秘。
“其实我也有点感觉，不是说小镇西头失踪了好几个流浪汉吗，到现在都没个人影，也不知道哪去了......还有啊，你不觉得咱这边乌鸦越来越多了吗，以前都没有的。大白天绕着房顶呜呜的飞，有时就停在树杈杈上瞅着你，怪瘆人的，更别提半夜了，吓得我够呛。”
“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巴罗的手还被乌鸦啄伤了，我去看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洞里头的肉都被啄走了一块！”
“你们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有点印象。就我那个相好的，她总说晚上老是在窗户旁看见黑影，忽远忽近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来飞过去，吓得她晚上睡不好觉，白天来找我哭诉，我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抱着她安慰好半天。”
“嘶，你小子怎么还炫耀起来了，找打不是？”
“就是就是！”
突如其来的凡尔赛让几个大男人都笑骂起来，忘记了一开始的不安与恐惧，针对那个有相好的吵嚷嚷灌了好几杯酒。这方面的话题卫烬不太感兴趣，他抿了一口带着蔷薇与桃香的酒，垂着眸思量了一下，又开始在大堂寻找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他还没找到新的，就听见先前的几个大男人又重新唠了起来。
“嗐，我觉得吧，这些都是巧合，没必要大惊小怪。你看，镇西的流浪汉消失可能是他们找到了新去处，乌鸦变多了也许是因为咱小镇的收成好，它们馋得慌，巴罗或许是招惹到了乌鸦才被报复。至于你相好的，大概是挂在外头的衣服被风吹来吹去她看见了，误以为是什么会飞的黑影吧。”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那镇长家的怪事怎么解释？”
“镇长家”这个字眼一出，几个大男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好像其中有什么难言的东西致使他们如此讳莫如深一般。
卫烬将指尖的酒杯放下，终于抬眸看过去，漂亮的蔚蓝色眼眸一瞬准确定位，看向那边围坐在桌旁的四五人。
他们俱都半低着头，手下意识地握紧，默了半晌后，最开始的那个粗犷男声又压低嗓音开了口：“镇长家确实很奇怪，哎，你们说，哪有人家里会一天到晚拉着窗帘呢？”
“而且，镇长家的小女儿以前可活泼了，见到我还很热情地喊叔叔呢，现在倒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家里人也奇奇怪怪的，我亲眼见着镇长家的帮佣买了好多活的鸡鸭，那份量估计几个胃口大的成年人都吃不完，可他们倒是买的勤，你们说奇不奇怪？”
卫烬眸光一动，卷翘的睫毛覆住瞳仁，跟着思索了起来。他身边的希尔也自始至终没出过声，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丝毫不关心其余事，酒馆里的嘈杂声音像是对其无作用一般。
卫烬出神了片刻，再回过头来时就感觉原本吵闹的酒馆更吵了，像是沸水里滚入了热油，好些人纠缠在一起声音震天。
他不由皱了眉头看过去，却见那边原本能够围坐四五个人的桌子被掀翻在地，乱成了一团，未喝完的酒水在地面上蔓延成令人恶心的形状，而声音粗犷的男人被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揪住衣领，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质问：
“镇长家受了诅咒？你有理由吗就这么说！”
这人的面貌有些熟悉，赫然就是先前卫烬在小会馆窗户旁向下望见三人中的其中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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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哄哄的气氛、偏向低廉的物价、味道辛辣的烈酒与浓重的烟火气息，让这个酒馆的受众看起来还是普通人居多。不过据卫烬了解的，这只是众人眼里的表层印象，酒馆实际上还做一点贵族的生意，提供一些价格高昂名字好听足够新奇的酒去给那些自命不凡的上等人士，满足他们高人一等的心理。
这也是酒馆有两层的原因。一楼面积广阔，没什么闲钱的小镇居民在这里聚集，三三两两地吵闹说笑，二楼则专为有钱人设置，松松散散环境清幽，像是雅间一般的存在。
卫烬沿着街道走进这家酒馆，即便心中有了预料，但还是一进门便被铺天盖地的劣质酒味兜头浇了一脸，伴着旁边要冲破屋顶的爽朗笑声，令他颇有些招架不住。不过这味道虽然浓烈甚至有点呛鼻，但闻久了也还能接受，卫烬也不是那种刻薄到吃不得一点苦的人，从小家教使然，让他对一切新奇事物都接受的很快，所以没多久他便缓过来神，整顿好仪容，唇边浮起恰到好处的笑意，悠悠地往里迈进。
甫一进门，卫烬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身上刻意朴素的衣着并没有过分削减他的光环，通身隐隐的矜贵气度与衣饰间的一些细节，反而迅速将他与普通人区分开，更别说他还长着一张怎么欣赏怎么好看的脸。
卫烬带着背后一堆无恶意的探究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前，寻了处既能看到大厅全貌，又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抬手敲了敲桌面，引起不远处酒保的注意。
“我要一杯‘蔷薇誓约’，给他也来一杯同样的。”
“他”指的是卫烬身边的希尔，从出了会馆门就一直跟在卫烬身边，此刻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眸看过来。
年轻酒保动作很麻利，不久便端着两杯颜色好看的酒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在嘈杂许多的背景音中，酒保把酒小心地往前推了推，并道：“先生，您二位的酒。”他瞧着卫烬白皙细嫩的皮肤和动作间袖口隐隐约约的小粒宝石，犹豫着又多嘴了一句：“一楼环境吵闹，要不您二位去楼上的雅间？”能买得起“蔷薇誓约”的必然都是有钱人，像他们这些普通人才没有这闲钱呢。
卫烬摆手拒绝：“不用，在这里就行。”说完他便示意对方自顾自去忙，不必顾及他们。
开玩笑，要是去了二楼，那就和他来这的目的背道相驰了。
年轻酒保安静离开，卫烬端详了一下面前盛放在透明高脚杯里的清澈淡粉红色酒液，才垂着眸拿起放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入口，虽说口感不算太出众，但胜在味道，品尝间唇齿也能尝到馥郁的蔷薇香气，隐约还有点甜美的桃香。比起一些正规的酒，它更像是现世颇受欢迎的果酒。
卫烬对这味道挺喜欢，不由又多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时正好看见一旁的希尔皱着双好看的眉猛喝了一大口，末了还抿了下嘴唇，随即又是一大口。
他不禁笑了起来，撑着下巴看希尔三两口喝完，敲了敲桌面唤来酒保又给对方重新来了一杯。
“喜欢吗？”
“喜欢的话离开的时候我们可以带些回去。”
卫烬将酒杯往他那推了推。
希尔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嗓音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听起来有些低哑。淡色的唇沾了酒液颜色深了些，衬着倒映着外面不知何时变成橘粉色晚霞的黑眸，与酒杯里的淡粉色酒液遥相呼应，冷然的锋利之上平白多了三分微醺，惹人心痒。
卫烬倒挺想继续逗逗主角，不过他来的目的可不止这个。于是只好遗憾地放弃，转而微侧了下身子，视线落向宽广的大堂。
他这个位置经过挑选，视角可算是得天独厚，大堂里的每一处都落入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咕嘟咕嘟大口喝着麦芽酒的壮汉，和朋友说笑畅快拍着桌子的年轻人，甚至还有满脸酡红早就趴着睡着了的醉汉和独自安静吃着下酒菜的人。身为吸血鬼五感要比寻常人来的好，卫烬只心神一动，不远处的声音就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
“......我感觉咱们小镇最近老是有怪事，不太安生，哥几个怎么看？”本来粗犷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再加上话语间犹犹豫豫的，显得有些神神秘秘。
“其实我也有点感觉，不是说小镇西头失踪了好几个流浪汉吗，到现在都没个人影，也不知道哪去了......还有啊，你不觉得咱这边乌鸦越来越多了吗，以前都没有的。大白天绕着房顶呜呜的飞，有时就停在树杈杈上瞅着你，怪瘆人的，更别提半夜了，吓得我够呛。”
“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巴罗的手还被乌鸦啄伤了，我去看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洞里头的肉都被啄走了一块！”
“你们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有点印象。就我那个相好的，她总说晚上老是在窗户旁看见黑影，忽远忽近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来飞过去，吓得她晚上睡不好觉，白天来找我哭诉，我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抱着她安慰好半天。”
“嘶，你小子怎么还炫耀起来了，找打不是？”
“就是就是！”
突如其来的凡尔赛让几个大男人都笑骂起来，忘记了一开始的不安与恐惧，针对那个有相好的吵嚷嚷灌了好几杯酒。这方面的话题卫烬不太感兴趣，他抿了一口带着蔷薇与桃香的酒，垂着眸思量了一下，又开始在大堂寻找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他还没找到新的，就听见先前的几个大男人又重新唠了起来。
“嗐，我觉得吧，这些都是巧合，没必要大惊小怪。你看，镇西的流浪汉消失可能是他们找到了新去处，乌鸦变多了也许是因为咱小镇的收成好，它们馋得慌，巴罗或许是招惹到了乌鸦才被报复。至于你相好的，大概是挂在外头的衣服被风吹来吹去她看见了，误以为是什么会飞的黑影吧。”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那镇长家的怪事怎么解释？”
“镇长家”这个字眼一出，几个大男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好像其中有什么难言的东西致使他们如此讳莫如深一般。
卫烬将指尖的酒杯放下，终于抬眸看过去，漂亮的蔚蓝色眼眸一瞬准确定位，看向那边围坐在桌旁的四五人。
他们俱都半低着头，手下意识地握紧，默了半晌后，最开始的那个粗犷男声又压低嗓音开了口：“镇长家确实很奇怪，哎，你们说，哪有人家里会一天到晚拉着窗帘呢？”
“而且，镇长家的小女儿以前可活泼了，见到我还很热情地喊叔叔呢，现在倒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家里人也奇奇怪怪的，我亲眼见着镇长家的帮佣买了好多活的鸡鸭，那份量估计几个胃口大的成年人都吃不完，可他们倒是买的勤，你们说奇不奇怪？”
卫烬眸光一动，卷翘的睫毛覆住瞳仁，跟着思索了起来。他身边的希尔也自始至终没出过声，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丝毫不关心其余事，酒馆里的嘈杂声音像是对其无作用一般。
卫烬出神了片刻，再回过头来时就感觉原本吵闹的酒馆更吵了，像是沸水里滚入了热油，好些人纠缠在一起声音震天。
他不由皱了眉头看过去，却见那边原本能够围坐四五个人的桌子被掀翻在地，乱成了一团，未喝完的酒水在地面上蔓延成令人恶心的形状，而声音粗犷的男人被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揪住衣领，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质问：
“镇长家受了诅咒？你有理由吗就这么说！”
这人的面貌有些熟悉，赫然就是先前卫烬在小会馆窗户旁向下望见三人中的其中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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