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第一战(二)_汉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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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节 第一战(二)

  马就是他们战力的保证,马就是他们的命。

  没了马,他们就跟没了牙的老虎一样,没了群的孤狼一般。

  所以出事后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找马。

  西边的亲卫四连军司马静静的看着跌跌撞撞前来的匈奴人,静静地等着,心里念叨着:

  ‘两百步……一百七……一百二……八十……五十……’

  而走到三十步的时候,因为夜色和他们雀盲眼的缘故,跑在前边的匈奴人这才发现了羽林军。

  瞬间面色大变,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乱喊着什么转身就跑。

  但是,已经迟了。

  亲卫四连军司马眼睛一眯,然后立马吹动了哨子,一百一十八支弩箭齐发,然后上弦,再发,上弦,再发。

  虽然弩箭抛射伤害大大降低,但是也要看情况。

  匈奴人都是光膀子,就算威力大减,但是插入肉中也没啥问题。

  而且这还是低射高,箭矢还来不及摆动就落了下来。

  十五支弩箭射完以后,换射程更远的弓箭,调整角度,再来三轮,然后完事。

  没出来的都退了回去,出来的没有一个站着的。

  “虽然出了点问题,但这仗打的没一点挑战性啊,连冲锋号都没用上。”

  四连长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

  不光他这么觉得,远处观战的霍嬗,看着从东边、北边冲下来的匈奴人,被将士们用弓箭了结的这幅画面,他的心里也是这么觉得。

  起初那一声‘狼嚎’确实让他有些心惊,但在看到赵充国已经做好应对准备以后,他就放心了下来。

  其实就算发现了又怎样?

  不说其他,人数就是你的几倍。

  探查了五十里,所以支援排除,两方对敌,一相比较,霍嬗想不到输的可能性。

  接着看到复羽冲营,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训练的时候都没这么利索过。

  到最后的弩箭攻击,霍嬗倒是没看到,因为他在东边,战场在西边,正好处在视线死角。

  但是光听听声音就知道了,起初很大的惨叫声,然后断断续续,最后完全安静了下来,情况如何可想而知。

  等天一亮打扫完战场,就能知道有多少战果了。

  霍嬗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吩咐身边的传令官:

  “让北边的两连分成两队,再给我多冲几遍。”

  “诺。”

  紧接着传令官拿出‘号角’,吹了起来,听到号角声,战场上立马行动了起来。

  南北两方负责围困的将士让开道路,两连预备队又开始了冲营。

  冲了两遍后霍嬗让停了下来,天也快亮了。

  至于都已经差不多了,为何还要冲阵?

  这是为了吓破他们的胆。

  匈奴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那都是桀骜不驯,除非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敬畏。

  他们弱肉强食,所以他们也尊敬强者。

  匈奴汉子肯定都还没死完,更别提那些死了男人、儿子,心里有可能满满都是仇恨的女人和老人。

  那他们躲在穹庐里不出来怎么办?一个一个探?

  那样必定会有伤亡,而这些将士们霍嬗可舍不得让他们白白牺牲。

  所以吓破他们的胆,让他们扔掉武器自己乖乖出来才是上策。

  若是死不悔改,硬是不出来,那……有个名叫火的东西,霍嬗觉得非常好。

  什么女人小孩不能杀,在霍嬗这儿没这一套。

  若是他们安安分分的,霍嬗也不愿意杀,若是他们敢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恨意,那将来都是敌人。

  他们冲进汉地,抢粮屠城,把汉人虏去当奴隶,过猪狗不如一样的生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讲仁慈。

  这就是战争,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所以对敌人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仁慈。

  仁慈,那是对自己人的用的。

  ………

  天亮了以后,霍嬗脱下大氅换上自己的鱼鳞甲,然后带上头盔,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然后霍嬗又配上刀,卡上蚩尤面甲,又突显出了一股凶神恶煞的味道。

  霍嬗解开两匹马之间的绳子,把骊羽交给孙尚,取下弓枪挂到冠军身上,翻身骑上冠军,然后在护卫下往匈奴营地而去。

  霍嬗直接来到了北边,因为赵充国和大半军队在这边。

  “校尉/主公。”

  众人对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霍嬗拱手行礼。

  霍嬗盯着匈奴营地看了看,然后吩咐道:

  “张安派人上前喊话,让他们放下兵器出来,本侯可以放过老人妇女和不过马背的小孩。

  给他们一刻钟时间,若不出来,箭羽覆盖,再一刻钟,放火烧营。”

  沉闷的声音从霍嬗的面甲下传了出来,众人想到一片焦土的那个画面,不由得一个激灵。

  “嗯?”

  霍嬗看向张安,面甲孔洞下露出那纯黑的,像深渊一般深邃的眼眸。

  “尊令。”

  张安连忙应令。

  “弩上弦。”

  “诺!”

  将士们上好弦以后静静等待。

  没想到张安派的人刚喊完话,又喊了一遍,差不多半刻钟的时候,一大群人走了出来。

  汉子低着头颅,女人有的牵着五六岁大的孩子,有的抱着老人的胳膊,五六人、七八人的簇拥在一起。

  霍嬗扫了一眼,目测这些人应该在五六百人,有近两百的汉子。

  而霍嬗给匈奴汉子的定义是十四岁到四十五的男子。

  而这个时代有关这个话题,定义很复杂,大汉和匈奴还不一样。

  匈奴这边,若是大战急缺兵员,那只要成年的,能骑得动马、挥的动刀的,都是汉子,女人也是一样。

  剩下的都是老人孩子和妇女。

  这些人在等了一会以后,一个少女扶着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刚一来到大军面前,两人跪了下来,然后高举双手拜向霍嬗,或者说拜向霍嬗身后的冠军旗更为正确。

  这老妇人一直在拜,不停地拜,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霍嬗虽然会一点简单的匈奴语,但是太复杂他就听不来,他学这个也是为了防止手下翻译蒙骗自己,大概能听懂就行。

  而且这老妇人离他比较远,所以听不太清。

  霍嬗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他也不怕这老妇人拖延时间,周边五十里已经被封锁,营地也被围死,她玩不了把戏。

  足足拜了一刻钟,这老妇人还不停下来,霍嬗等的有些不耐烦:

  “角度三分,抬高一分。”

  旁边的赵充国立马吹动了哨子,将士们也动了起来,就等着按动发射销。

  经过这一番威胁,老妇人这才停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起身。

  站起身后这老妇人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对着霍嬗行了一个万福大礼。

  霍嬗皱起了眉头,她行的是汉家女子礼节。

  霍嬗干咳一声吸引到了旁边的张安世,然后摆动了一下手指,张安世行礼后骑着马上前了几步。

  但依旧站在前排将士们身后,大声问道:

  “汉人?”

  那老妇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正是。”

  霍嬗不由得扬了扬眉头。

  这老妇人厉害啊,她应该是被虏来的汉人女子,但是看这穿衣打扮,又是部落里的巫祭。

  汉人奴隶女子当巫祭,真是厉害啊!

  要知道,巫祭在部落里,那地位要比部落之主都要高,这老妇人应该是出身大户。

  不知她经过多少艰苦走到这一步。

  “听说,冠军侯已……逝世?”

  老妇人用他那略显怪异的汉话问道。

  张安世回头看向霍嬗,见他没反应,所以回道:

  “子嗣。”

  “上前欲为何?”

  老妇人心中有些苦涩,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没办法,她这一生能怪的了谁?要怪就只能怪皇帝,怪将领,怪他们没保护好你们。

  “我部愿降。”

  霍嬗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没想着招降,因为这只会拖慢他的速度。

  招了招手,张安世回来,霍嬗问道:

  “此地距离云中那边有多少里?”

  “回校尉,据云中差不多五百将近六百里。”

  “距离弓奴水呢?”

  “呃,两千两百里左右。”

  霍嬗点点头,大概估算了一下,差不多。

  众人从渔阳那边出发,上谷郡跨过长城进入草原,然后前面一直向西北走的,然后这一段又向正北走了近百里。

  若是画南北直线的话,他们应该在上谷和云中两者之间的北方正中央五百多里左右。

  而霍嬗心中的目的地就是弓奴水,因为左贤王庭最有可能会在弓奴水沿线,后世蒙古的克鲁伦河。

  这个弓奴水的发源地就是在著名的狼居胥山西脉,弓奴水的上游是从狼居胥山西脉源头流出,然后东脉南沿流动。

  而狼居胥山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山,它是一条山脉,所以它很长,范围也很广。

  若是真的在弓奴水找到左贤王庭,若是真能取得战果。

  那之后就可以沿着狼居胥山东脉往西脉走,直接到达封狼居胥所在地,直接到达单于庭。

  儿单于原本是左贤王,他继任后左贤王目前空置。

  历史记载他当了三年单于就死了,死后由他的叔叔右贤王继任更加证明这一点。

  而且他继任单于,左贤王部的兵力,肯定是要带一些前去的。

  所以说左贤王庭此刻正好空虚,来了匈奴不捞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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