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真情所至_看夕阳落下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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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真情所至

  当夜,在发光照明的左右膀臂助力之下,裤子云带着花枝姑娘,和舟弃竖一道,向梨山挺进。

  黑峡谷归于平静。

  夜长梦短,花夕再次醒来,她为紫衣大侠的死而万分难过。

  五更时,她索性下床,穿上一袭白裙,提着一壶高粱酒,借着星月交辉的光芒,独自踏上埋葬紫衣大侠的新坟莹。

  感觉加直觉,一路走呀走,黑黝黝的远山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淡出视线。

  野兽的晃动和虫鸣,并没有吓倒这个爱低头的姑娘,她有太多的话想对紫衣大侠讲。

  说来也怪,不太会轻功的她,居然步履如飞,一路上,风势冽冽,白影似浪。

  天亮破晓,她便出现在新坟前。

  此刻,黎明似乎亮开银白的歌喉,一缕早熟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投射到坟头的简易石碑上,露出一则裤子云用剑锋刻下的对联:将爱心献给日月,把生命化作莲花。对联中间是:剑侠赵走叉之墓。

  花夕尽量克制着情绪,微笑着绕着土坟淋下一圈白酒,然后,她半提白裙,在坟前转了几圈。

  “赵大哥,你一路走好。如果有来生,我花夕定当不负真情,与君重续前缘。”

  花夕似乎在说话,似乎又没有发声。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那是在上官雁的葬礼上,紫衣大侠就是华山上官雁葬礼那天给花夕姑娘递手绢的人。

  魁梧的他,装束很有个性,搭配在胸前的那一对狐狸皮,透露出朝气与不羁。

  当花夕想归还手绢的时候,他却没有了踪影。花夕略感亏欠似的,但也没放在心上。她想,一次萍水相逢而已。

  但这方手绢却被花夕一直放在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温度紧贴于心。也许,这是一个青春期的女孩第一次真正拥有异性的东西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摸这方手绢,潜意识地便将裤子云与紫衣大侠两相对比起来,感觉在气质这块各有千秋。但苦于没看到紫衣大侠的脸,就暂时没法论帅气了。】

  花夕还是没控制住泪水,暗想,唉,我真不该拿爱情来比较,真不该在两个男人——裤子云与紫衣大侠之间来反复对比。

  “赵大哥,我给你跳支舞吧。”

  说罢,她迎着晨风,微闭双眼,以林间鸟儿的鸣叫为拍节,深情地移动舞步。

  舞毕,她忽然发现坟土在轻微地动。

  不会是眼花了吧?

  当她再次定睛,坟土动得更加热烈。

  啊?!

  赵大哥一定活着。

  花夕来了精神,不管三七二十一,疯狂地用手掀起泥土。

  不一会儿,终于见到软埋在坑道里的紫衣大侠。

  只见他睁开眼睛,几个喷嚏,喷出暗褐色的尘土。

  “你,你,赵大哥,我是花夕。”花夕惊讶地大喊。

  “我,我,我这是在哪里?你真的是花夕吗?”紫衣大侠想艰难地坐起来。

  “你在土坟里,我真的是花夕。”花夕激动地向他伸出右手。

  “哦,你真是花夕,那还是让我死去吧。”说罢,他欲再次躺下。

  花夕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弯下身,直接把他连拉带拽地扯了出来。

  “亲爱的,我爱你。”花夕泪水直流,吹了吹紫衣大侠头上的灰,接着说,“以前是我错了,我错在拿爱情来比较,现在我已弄明白,爱情是拿来建设的。”

  紫衣大侠没吱声,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亲爱的,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吗?这是你爱喝的高粱酒呢;你看,我穿什么了吗?这是你爱看的白色裙子呢。”

  紫衣大侠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捶打着被血染黑的胸膛,哭诉:“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爱情的自私麻木与放纵,糟糕了爱情,我不是人,我是鬼,我是魔,我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花夕将他的头平放在自己里的怀里,一边落泪一边安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

  清晨的阳光多了暖意,那盯梢的露珠儿分外醒目。

  平静之后。

  “花枝呢?她划破了脖子,是不是出事了?”紫衣大侠急切地问。

  “没事。”

  “裤子云呢?他的手臂在流血。”

  “没事。”

  “那位叫舟弃竖的嫂子呢?”

  “也没事。他们都没事,现在,云哥哥正带着花枝去了梨山郡的彩霞山,目的是为花枝换一个崭新的环境。”

  “我赵走叉真是一把大马叉,我真对不起花枝、真对不起云大哥,更对不起你。”

  “亲爱的,别自责了,现在就跟我一起回黑峡谷。”

  “黑峡谷,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这马叉没脸回去。”

  “浪子回头金不换,本姑娘都有勇气去面对一切,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可是,我上次的冲动,骂你和云哥哥在行苟且之事,已毁坏掉你的名声了,现在我还真没脸回去。”

  花夕沉思片刻,想起这次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自己肯定找不到回黑峡谷的路。

  于是,花夕嘟咙:“你若不回黑峡谷,那我也就永远无法重逢爹爹和妹妹们了。”

  “为什么?”

  “我没有进出黑峡谷的咒语,现在唯有你有此咒了。”

  “唉,我这咒语是从钱无用大姐口中逼出来的,现在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不听,偏不听,要回一起回,你把咒语告诉我也没用,因为我记不住,我只能记住你。”

  “花夕,你饶了我吧,你一个人出来,难道就没考虑过如何回去?”

  “是的,亲爱的,那时我心已死,也没打算回去,只想在你的坟墓前,搭建个能躲避风雨的小茅屋。”

  “妹妹,别说了,我跟你回黑峡谷就是了。”

  天快黑的时候,被花夕扶着的紫衣大侠即将进入黑峡谷。

  与此同时。

  裤子云一行已到了梨山郡。

  远远地看到彩霞山上已是一片火海。

  “糟糕,准是朝廷又派来骑兵了。”裤子云骑在租来的战马上,着急地说。

  “不会的,朝廷的反应没那么快,再说彩霞山离京城好几千里远呢。再者,我们耽搁的天数还三天不到。”另一匹马背上的舟弃竖严肃地说。

  花枝与舟弃竖共骑一匹战马,她紧紧地抱着舟弃竖的腰,紧张兮兮:“整座山似乎都在燃烧,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舟大伯和朱雀早就被烤化了。”

  裤子云顾不了那么多,一声“驾”后,身后卷起滚滚尘土。舟弃竖叫花枝抱紧她,也“驾驾驾”地紧紧追随。

  半个时辰之后,裤子云一行已奔至彩霞山。

  大火仍在熊熊,玄幻宗门的大小殿宇和房屋,已化为灰烬。

  奇怪的是,山上没有遇到骑兵,甚至连一匹战马也没有。

  更令人纳闷的是九千弟子也无影无踪,像从人间蒸发掉那般。

  “看,吞铁兽,那是我们的吞铁兽。”舟弃竖指着一团奔跑的火焰尖叫着。

  裤子云定睛一看,还真是那头巨无霸吞铁兽,它的浑身已着火。

  “夫人,请镇定,待我穿过火海看个究竟,你保护好花枝妹妹,我把岳父大人的左膀右臂留给你,以防不测。”

  说罢,裤子云从马背上一跃进而起,借助呼啸的火苗所形成的热浪,连翻带滚、连跳带飞,不一会儿便来到蛇神洞。

  “啊,爱婿,你终于来了,我的女儿呢?”声音从洞那头传至洞口。

  “彩霞山怎么起大火了?朝廷怎么会如此神速地来剿杀宗门?那些弟子呢?那些骑兵呢?那些夫人呢?”裤子云问个不停。

  当他进入洞内,五花八门的蛇游成蛇浪,在洞口澎湃着。

  朱雀将军缠绕一身小蛇,不停地傻笑。

  无臂的舟弃横来到裤子云跟前,声音沙哑:“在你们下山的当天夜里,这里的半空就出现一条巨大的八爪惊龙,看来这不是朝廷所为,而是上天在惩罚宗门,那八爪惊龙浑身纠缠着闪电,鳞片四射,却又能像血滴子那般呼啦啦地返回龙身。

  近九千弟子和溜达在山上的骑兵被巨龙无边的大口悉数吸入,饱嗝不断。

  那巨龙咆哮如雷,指名道姓要老夫交出所有慧灵根,被拒后,便口吐火焰,点燃彩霞山,这火焰仿佛灌了桐油,越烧越旺,不到一个时辰,便烧掉了所有树木和房屋。幸好老夫躲在蛇神洞,靠万千毒蛇的灵力才有幸躲过一劫。”

  裤子云越听越玄乎,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杜娥,着急地问:“岳父大人,你的夫人们呢?难道也被巨龙吞掉了?”

  舟弃横有点不高兴地回答:“爱婿关心这个干吗?这是你该关心的吗?”

  裤子云一时无语。

  “爱婿,我给你的那一双手臂呢?”

  “我把它们留下,在保护夫人舟弃竖呢。”

  “哈哈哈,你过关了,从今往后,老夫可以放心大胆地传授你中四境了。老夫还真以为你不会管老夫的死活呢,看来你真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有魄有魂的人,老夫一定要把你从人变成神,甚至变成仙。”

  裤子云感到莫名其妙。

  舟弃横把他带到洞边,叫他再往四下看看。

  呀,怎么啦?

  彩霞山根本没有起火,一切照常。那些巍峨气派的建筑全都好端端的呢,树木依旧苍翠葱绿,在风摇曳。

  原来,这是舟弃横为再次考验裤子云而施加的障眼法。

  至于口中所述的那条巨无霸八爪惊龙,还真有其形,活灵活现,被众弟子看见过。

  虚惊一场!

  舟弃横口念咒语,收回流浪的左膀右臂,安在自己肩膀的原处。

  女儿生气地说:“爹爹,有您这么吓人的吗?要是您真被烤化了,女儿和夫君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您差点吓着花枝了。”

  舟弃横看着花枝,似笑非笑:“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第一次是去年的秋天,你爹花上霜带着七个女儿来我这边测试慧灵根与武学天赋呢。”

  花枝暗骂:“你这个鬼,如今该不会已成魔了吧,那次,你给我们上瓜,其实那瓜本是某种丹药,与你的意阴功搭配,想我们七个姑娘为你隔空受孕,要不是贵人李瓜田相救,后果真无法预料。”

  舟弃横来到花枝跟前,转了一圈,淡淡地说:“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孩子,不用怕,老夫在痛改前非了,你可以问裤子云,他可当过你的表哥呢,哈哈哈。”

  当舟弃竖从神蛇洞带出傻笑的朱雀,把他带到花枝的面前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朱雀顿时丢了傻笑,满脸变得通红。

  四眸相对的那一刹,花枝也极不好意思,满脸生起火烧云。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与她,居然毫无征兆地相拥在一起。

  裤子云用陡峭的咳嗽声想打住二位的肢体语言,却等于圈圈,他们颤抖的身体已旁若无人地挂上挂下。

  舟弃竖对裤子云耳语:“看来,不用教他们练功了,一见面就闪电般地和谐了。”

  功夫还是要教的。

  朱雀的眼里似乎只有花枝,似乎只对她说人话,对其他人而言,尽是驴叫。

  “好你个马户,那是我的云哥哥,你竟然也敢无视他的存在?竟然敢当着我花枝小姐的面踩云哥哥的脚,和学驴叫?”

  “妹妹别生气,别拿马户去怼他,他的眼里只有你,这就对了。”裤子云劝道。

  舟弃横展了展背,挥了挥有点失灵的手臂,吩咐身边的弟子准备好一个大木桶,装满由他炮制的药水,准备把花枝与朱雀一起放入桶中。

  放入桶中为呆若木鸡的朱雀将军调和阴阳!

  当夜。彩霞山。

  月牙儿一瓣一瓣地闭合又展开,展开又闭合,在云层中隐隐隐约约,柔和着锋利的轮廓。

  当夜。黑峡谷。

  月牙儿正漫不经心地淌过涉事渐深的天幕。

  花夕被大家故意让出一间单独的树屋,坐庄的人正是从死神里走出来的紫衣大侠。据说,千年以后,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这才公开地被狠抓。

  相似的夜。人世间。

  真情所至: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翌日。从黑峡谷传出一阙词,据说是花夕所作,不久便疯传至彩霞山,据猜与花枝所填的另一阙词,其平仄与意境均吻合得天衣无缝。后有好事者合录如下:

  生杳子.夜

  暮色四合时,

  寂寞空虚冷。

  远处卷霓裳,

  剩我牵孤影。

  低身入微尘,

  裁夜听枯井。

  何处可宽心,

  弯月照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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