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_后宫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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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不容易摆脱了阿汀,小心翼翼地沿着庄子绕了几个大圈子,这才放心地走回停云居。院门口,莫淮笑正焦躁地走来走去,高大颀长的身影,在灯影重重中,落寞孤独。

  “主子不会在等我吧?”卫思辰仰起头,笑眯眯地问。

  “谁会等你,我看月亮!”说着,莫淮笑也仰起头,神情专注地看着天空中一轮明月,还一手指着,“辰辰,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

  卫思辰噗嗤一笑,“今日是十九,天上的月亮怎么会还是圆的,不过,也许地上有圆月也说不定!”

  “地上有月亮?”

  “当然有啊!”卫思辰笑得花枝乱颤,捧腹道,“主子刚刚不是一直盯着地上么,既然主子一直在看月亮,那肯定地上也有一个才是!”

  “你……”莫淮笑甩袖怒喝,“伶牙俐齿!”

  卫思辰的笑意愈发盛起来,干脆蹲到地上。莫淮笑走到她面前站住,低下头盯着她,目光中竟然渐渐地也泛起笑意,更衬得丰神玉郎,不似凡人。

  “你看什么?”被那样专注地目光看着,卫思辰慢慢的有了几分不自在,质问道。

  “看月亮!”莫淮笑理直气壮,得意洋洋。

  卫思辰愣住,他的黑瞳幽深似海,敛去所有的情绪,只隐隐有浪花翻滚,她看见映在他眼中的自己,双颊嫣红,满脸错愕,眉如山黛,眼似寒泉。

  “辰辰看到月亮了么?”莫淮笑开怀大笑,伸手拉她站起来。

  “我的眼中映着月亮,主子你要喜欢看,尽管看就是!”卫思辰微嗔道,落落大方地将手放在莫淮笑的大掌中。

  那天晚上过后,云翳山庄再无人敢轻视卫思辰,莫淮笑对她的宠爱大家都看在眼里,阿汀对她的关照更是有目共睹,昔日莫淮笑宠爱的芸娘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谁还敢不知死活的冒犯她!

  卫思辰本来将寻找红线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阿汀身上,可自从茅屋里不小心撞破了阿汀的秘密,再相见时,虽然阿汀热情如初,卫思辰却无法毫无芥蒂地信任她了。

  红线和凌天,似乎都被捏在莫淮笑的手里,放弃了阿汀的帮助,卫思辰只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莫淮笑身上。

  卫思辰近些日子很喜欢纠缠着莫淮笑不肯放手,莫淮笑对她十二分宠溺,也就由着她放肆,好几次,莫淮笑正在和阿汀商量事情,卫思辰莽莽撞撞地冲进屋内,虽然口中道歉,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日,卫思辰终是忍不住,趴在桌子看着翻看各地传书的莫淮笑半晌。

  “主子,你不会伤害天叔叔,对吧?”

  “谁?”莫淮笑抬起头,诧异地问。

  “哦,就是茅屋里的那个人!”卫思辰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身子,很想直接问问他,被千手抓住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凌天。

  “傻丫头,他和我……关系匪浅,我如何会伤害他,当初将他关在茅屋,不过是怕他发狂伤人!”

  “那……你那天,为何还要派人去追他?”卫思辰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白皙的皮肤上映下美丽的光晕,“要不是我聪明,天叔叔一定被你困住了。”

  卫思辰想起那天,她有意盯着相反的方向,给了山庄的侍卫错误的引导,不由得意的笑起来。

  “他拿走了山庄十分之一的卖身契,这要是流传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还得了!”莫淮笑丢下书中的传书,站起来正对着卫思辰,“他的身份,在北国,没人敢冒犯的!”

  卫思辰疑惑地看着莫淮笑,莫淮笑显然无意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又坐回椅子上,专注地看起卷宗。

  “那如果天叔叔回庄子里来找我,你不会抓他吧?”

  莫淮笑闻言,奇怪地瞥了一眼卫思辰,认真思考了一番。

  “你要是再这样子在我面前说另外一个男人,无论他是谁,我都会抓住他,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

  卫思辰吐了吐舌头,讪讪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坊间流传的书。

  莫淮笑对卫思辰的好已经到了让众人摔破眼球的地步,莫淮笑年少风流,不是没有喜欢过女人,也不是没有特别宠爱过哪个女人,可没有一个女人,被宠成现在这副样子。

  云翳山庄的生意囊括了南北国所有的衣食住行,是以莫淮笑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他从不避开卫思辰,哪怕是千字辈来回报,也要揽着卫思辰一起聆听。下人们更是见风使舵,认为卫思辰即使还没有成为山庄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但也是铁板上定钉钉的事情。

  千字辈那几人看向卫思辰的目光不免带些敌意,更别提山庄内其他的怀春少女,哪个不为莫淮笑失魂落魄,哪个就会对卫思辰满心妒忌和愤恨。

  千手每日里都会亲自来向莫淮笑回报从各处收到的线报,进屋的第一眼,从前他会毫不吝啬地用崇拜的目光去看自己的主子,如今,却是先仇恨地凶狠地瞥一眼卫思辰,再埋头,平板无波地给莫淮笑汇报。

  “本月十六日,散雪阁剿灭南国平山山寨盗匪两百三十名,平山匪寇行恶多年,武艺高强,官府头痛已久,此举大快人心!”

  “十七日,北国秦丞相停妻再娶,被散雪阁一举击杀。”

  “十八日,散雪阁主在福王府惊鸿一现,具体原因不明!”

  “十九日,福王爷跌落马下,疑与散雪阁有关!”

  “二十日,江湖第一大门派雪海声称归附散雪阁,唯散雪阁马首是瞻。”

  “二十一日,北帝头痛发作,有人揭榜献药,当日病痛立减,疑医者为散雪阁天医。”

  “二十二日,散雪阁天衣护法亲自为北都一众青楼女子庆生,放浪形骸!”

  ……

  一连听了一个月的线报,无一不是关于散雪阁,大事小事,无一遗漏。

  莫淮笑似乎对散雪阁特别感兴趣,千字辈十大高手,竟有七个,被派去潜伏在散雪阁阁主身边。而每次听到散雪阁的消息,莫淮笑的嘴边,总有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邪魅而张狂,就好像出色的猎人,遇见难得的猎物。

  千手今日报完了消息,卫思辰却突兀地冲过他身边,千手伸手拂过被卫思辰撞疼的胳膊,内心腹诽不已,哪里有这样的女孩子,疯疯癫癫,粗鲁莽撞。

  莫淮笑看着卫思辰的背影,却只有无奈摇头的份,早叫她晚上不要吃那么多的鱼虾,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卫思辰不一会回到屋中,果然苍白着脸,挪到椅子上懒懒坐下,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莫淮笑觉得好笑,心中又无法克制地生出无尽的怜惜。

  “来将这碗药喝了!”

  莫淮笑亲自端着那药碗,一手拿起勺子,送到嘴边吹了几下,这有才送到卫思辰嘴边。

  卫思辰哪敢让他服侍,随便让庄子里的谁看了,就能被唾沫淹死。连忙接了过来,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昂首,一股脑将那碗药喝进肚里。

  等到放下碗,愁眉苦脸地咧着嘴,嘘气叹息,眼睛泪汪汪似要滴出水来。

  莫淮笑早叫人准备了蜜饯,等卫思辰觉得嘴里已经被苦得没有知觉时,才笑指给她看。

  “你看我,一忙就忘记了,这里有蜜饯!”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无辜,卫思辰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明白自己在他面前决计讨不了好,干脆三缄其口,将全部的力量,发泄到蜜饯上。

  “辰辰,你见过天七老人没?”觑见卫思辰脸上的怒气稍稍平息,莫淮笑随意地问起。

  “见过!”卫思辰点头,灵动的双眸看见莫淮笑脸上暗藏的期待时,话锋突然顿住,“你可别向我打听,我答应过他,不会将师门的事情往外说。”

  莫淮笑神色自若,“我这不是好奇么?好歹他也是你的师傅,直到现在,我都无缘拜见!”

  “你的好奇心,不是都用到那个散雪阁主身上了么?”思辰打趣他,“怎么又关心起我师傅来?”

  “他是你的师傅,我当然要关心!”

  “我已经三年没见过师傅了……”

  卫思辰冷下脸,伸手将莫淮笑面前的香炉啪嗒一声扔到窗外,待到转过头来,两行清泪徐徐留下,眸光愈发幽冷。

  “就为了想知道我师傅的行踪,主子就宁愿用这逍遥香来对付我!”

  逍遥香,又称探秘丸,用时将一半下在饭菜或者汤药里,一半放在香炉中焚烧,可使人精神受制,说出心中所有的秘密。据说炼制极为不易,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就好像存在于传说中一般。

  卫思辰在福王府时,已经在药上吃过亏,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容易再上当。

  刚刚喝药时就觉得药里多了一点什么,因为相信莫淮笑,依旧喝下去。等到香炉的香味隐隐和初时有些变化,卫思辰察觉到不妥,立即将香炉扔出房外。

  莫淮笑脸色一变,似要解释,幽深的黑瞳里光芒点点,最终还是颓然闭口不言。

  卫思辰梨花带雨地看着莫淮笑,这一个多月的恩宠无双,她以为,他是真的动了情,所以处处讨好,就连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两人同房,他都没有二话。

  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无论面对何人,都笑如春风的男子,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动过一点点情?

  一次又一次,她相信的人,亲手将毒药喂进她的嘴里,亲手拿着刀刃,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划过!

  卫思辰踉跄着后退,奔出了停云居。莫淮笑伸出手,茫然在空中一抓,薄唇紧抿,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一连三日,蓬莱院院门紧闭,除了绿柳,每日能够进去送饭,其他人,俱都被驱赶出来,只能守在院门处,焦灼地翘首,希望可以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形。

  莫淮笑三日来纵情声色,夜夜笙歌。云翳山庄日日像过年一样,宾客们走马灯般络绎不绝。

  云翳山庄的主子,丰神玉郎依旧,含笑应酬完一拨又一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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