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重伤_和魔祖断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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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重伤

  被打到一旁的女子在口吐鲜血地笑。

  困住独孤极的血阵火一样地在烧,让白婉棠无法靠近去救他出来。

  白婉棠看向萧煜,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她从未用如此冷厉的语气同他说过话,像是在审问妖邪。

  萧煜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最初只是想像独孤极一样,成为一个修士。

  是那天白婉棠的回答,还有独孤极淡然以对的反应点醒了他——他们是仙,是修士,而他只是凡人。

  就算白婉棠目前不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独孤极也有漫长的时间陪伴她。

  而他呢?一生百载已过去二十多。

  遇事只能带兵跟在她身后,永远无法像独孤极那样将她护在身后。

  他拿什么和独孤极去竞争?

  他唯一想到的出路,便是他也去修行。

  于是他请来能帮他的师父——虞城的守城仙郁姿。

  郁姿说,凡人没有灵根,无法修仙。不过,她可以抽出独孤极的灵根给他。

  他一时意动就答应了。

  直到此刻,面对白婉棠的质问,他如梦初醒。

  可看着即将成功的法阵,他脑海里又有声音在叫嚣,他不能半途而废。

  他招手叫来卫兵,指着白婉棠命令道:“将她拿下!”

  卫兵一怔,迫不得已地包围白婉棠,“得罪。”

  白婉棠难以置信,用术法定住卫兵,闪身到萧煜身后,掐住他的脖子道:“让他们住手,放了独孤极。”

  萧煜道:“我是王爷,你不会杀我。你若杀了我,这都城,你就呆不下去了。”

  话中既是肯定,又是威胁。

  白婉棠确实不会杀他,但不代表她不能伤他。

  她用咒术让他浑身痛痒起来,“萧煜,你清醒一点,你要是执意这么做,日后你会后悔的!你请来的那女子是妖邪。”

  萧煜咬牙忍耐着,一声不吭:“她是虞城的守城仙,被妖邪重创后丢失了守城令。不是什么妖邪。”

  虞城的守城仙?那不就是最近传闻被妖邪打死的那位吗?

  守城仙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城,这郁姿多半已经被妖邪夺舍。

  白婉棠审视地看向郁姿。

  郁姿抹去嘴角的血,突然再次向白婉棠攻来。

  萧煜错愕地挡在白婉棠面前,呵斥道:“住手,你要对付的是独孤极!”

  “我要对付谁,轮不到你来教我。”郁姿轻而易举将萧煜扔到一边,手化利爪直攻向白婉棠。

  即将扼住白婉棠喉咙之际,她突地浑身一震,喷出一大口血来。

  她缓缓回过头看手掌贯穿她心口的人——独孤极。

  “独孤极,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体内有什么吗?”郁姿的表情狰狞扭曲。

  独孤极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身衣衫都血浸透,脸上若有似无地显现出破裂的痕迹。如同被摔碎的陶瓷。

  他眼帘几乎撑不开,眼神也涣散了,“你用过,脏,我不要。”

  昨晚,郁姿让替身扮作白婉棠出现在他面前,他便猜到,郁姿绝不是简单的妖邪。

  他找回的心还缺了一块——溯时镜。

  在他成为三界帝君之后,他就来人间找过。却没有找到。

  直到邪脉现世,他才察觉到溯时镜的气息。

  他猜到早晚有一天,溯时镜会和妖邪一起现世。看到郁姿时,也就没有太惊讶。

  让他惊讶的只是,他找回来的白婉棠,竟然成了守城仙。

  就好像他已经不愿再去理清他们之间的仇怨,只要她回到他身边。做怨侣也好,做仇人也好,他和她从今往后,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可被尘封千年的溯时镜,这个被改变的世界,都还怨恨着她。

  “你不要我帮你得到她,又不愿意让我杀了她。”郁姿道,“我不懂,溯时镜也不懂。”

  “但是独孤极,今日的你,杀不死我。”她回手打开独孤极,爆发强大的灵力

  朔日,他最虚弱的日子。

  若不是为了白婉棠,他不会有这样致命的弱点。

  郁姿特意算准了今日将他困在这里。

  取灵根是假,要处理白婉棠这个麻烦才是真。倘若白婉棠没有来王府,她现在已经去仙祠抓住白婉棠了。

  独孤极欲碎的身躯眼看要被打回到阵法之中,白婉棠连忙接住他,要带他逃走。

  独孤极将她甩开,使出她从未见过的术法攻向郁姿。

  白婉棠大脑像被风暴搅过一样凌乱。

  她跌坐在地上,就见郁姿被打晕过去,独孤极的身体也像漏洞百出般涌出血。

  天罚降临在独孤极身上,几乎要碾碎他。

  他像一只浑身都被撕咬过的野兽,在夜色里被血模糊成一团暗色,呼吸微弱得好似随时会停止。

  她连忙冲过去,在卫兵包围之前将他带走。

  白婉棠又一次感到沉闷。

  好像所有情绪都被蒙在了一层膜里,她弄不懂那是什么,更无法发泄出来。

  她坐在树下,身边是几乎成了血人的独孤极。

  郁姿没死,萧煜仍是着了魔般。都城她呆不下去,就只能带独孤极到城外,躲进密林之中。

  独孤极身上的伤不用医治都在愈合,但他伤得很重,不知何时才会醒。

  那降下的天罚让她知道,为何独孤极会如此强悍,如此傲慢——他是来自上界的人。

  魔域与修真界,在人间统称为上界。

  她想,或许是上界察觉到了人间的异样,特意派他来查的。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在证明,他只是如他所言,为她而来。

  白婉棠思绪如乱麻,抱住自己睡过去。

  醒时,她靠在独孤极怀里,身上披着件披风。

  他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苦冷香气在她呼吸间萦绕。

  她一转眸,能看见他衣襟里压着的红襟刺绣。

  他又在里面穿上了那件鸳鸯翎羽的红衣。之前不穿,像是知道自己会流血,怕血弄脏这套衣裳。

  她手撑在他身侧,要坐起身来。

  他的手臂像铁箍箍在她肩头,一直把她压在他怀里,不让她动。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看他。

  他颚线瘦削,肤色惨白,唇无血色,双目轻阖,长睫微微遮着他眼下的阴影。憔悴至极。

  他好像还在睡。

  白婉棠不想吵醒他,调整姿势,想把他箍着自己的手推开。

  她身体转过来,背靠他胸膛,去推他的手。

  手触到他手臂,他的大掌一把包裹住她的手,紧紧握着,搂她的手臂更紧了些,让她的背完全贴合在他胸膛上。

  她整个人几乎坐进了他怀里。

  “再休息一会儿。”他的声音还很虚弱。

  白婉棠感激他昨日相救,怕伤到他,不敢用力推,“我饿了,我要去吃点东西。”

  独孤极沉默片刻,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拿出一袋油纸包着的牛肉酥饼递给她。

  白婉棠:“……谢谢。”

  她接过酥饼,靠在他怀里吃起来。

  酥饼凉了,吃起来有点噎人。

  她吃了几口,独孤极又给她递了壶山楂糖水。

  她接过糖水喝了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禁不住笑了起来:“你竟然会随身带吃的。”

  “给你吃的。”独孤极从储物袋里拿出瓜子点心糖果果脯,都是女孩子爱吃的小零嘴。

  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但她是。

  他还记得在阴阳关时,她总是闲着没事就吃东西。吃的多是些甜食。

  她吃一口,再喂他一口。

  甜腻腻的滋味会在嘴里化开,她会挽着他笑。

  那时她总说,外面有许多好吃的,以后要带他去吃。

  后来离了阴阳关,他觉得嘴馋不好,总想纠正她这个习惯。

  她在行宫时,他就没给她吃过一口零嘴。

  直到她将神骨还给他,她说的那些果脯蜜饯,她也一口都没吃到过。

  她走以后,他就习惯在身上备一个储物袋,里面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他无数次想过,等他找到她,她想要吃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他垂眸看她。

  她曲着腿坐在他腿间,小小一只落进他怀中,啃了几口牛肉酥饼,就把酥饼还给他。边喝糖水,边吃点心。

  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吃得鼓鼓的,像只仓鼠。

  “你不吃吗?”她问。

  独孤极低头张嘴要她喂。

  她看他一眼,迟疑了会儿才喂他一颗梅干,低下头接着吃自己的东西,道:“你是上界来的,怎么不早点说清楚,也省得我那样提防你。”

  独孤极口中充斥着梅干的酸涩,抿紧了唇,默然无语。

  他依旧不屑撒谎,却学会了避而不谈。

  他不敢同她提修真界,怕一丝一毫的影子,都能勾起那些他不希望她想起的记忆。

  白婉棠吃饱了,把剩下的还给独孤极,手撑地再次要起身,“我记得班主说,你朔日会犯病,要歇几日才好。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休息吧。我已经布好结界,他们找不到你的。我是守城仙,不能抛下都城,萧煜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拿我怎么样。他多半是中邪了,我得回去。”

  独孤极愣了下,手被她一撞,手中点心蜜饯洒落在地。

  她从他怀中离开,可惜地道了声:“抱歉。”

  话语里没有半丝的留恋与情意。

  独孤极只觉怀里变得又空又凉。

  他倾身要抓住她,又因昨日的伤势过重,身体无力地向前倾倒。

  白婉棠扶住他,才让他不至于栽到那些碎石上。

  她让他靠回树下,“你没事吧?”

  没事——两个字在独孤极唇边打了个转,又被他咽回去。

  他的心跳慢慢加速,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涩然地吐字:“疼……”

  白婉棠蹲下身来帮他检查,“哪儿疼?”

  独孤极这样骄傲的人,会喊疼,那必然是非常疼了。

  她松开他的衣襟,看到他苍白皮肤上,满是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伤内里泛红的肉看得她头皮发麻。

  这伤要是在她身上,她怕不是会痛得嗷嗷叫。

  “浑身都……”他别扭至极地抿了抿唇,眉头紧蹙。声音做贼一样低,耳朵根渐渐涨红。

  新伤旧伤交加,他确实浑身乃至五脏六腑都在痛。但他从前一向认为喊疼是懦弱的人才干的事,对此嗤之以鼻。

  可此刻,他只想留下她。

  只要她能留下,其他的,他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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